“醒了?饿不饿?”
闻声侧头,才看见穆谨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腿上还搁着块平板,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内容。
阮离眨了眨眼,动动胳膊,指自己的嗓子。
[有点儿渴,想喝水]
至于饿不饿,她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。
穆谨聿起身,过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,又把她从床上扶起来。
小姑娘捧着杯子小口抿着,低垂的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想害你的护士已经处理了,至于车祸。”
他想了一瞬,颔首轻缓地舒了口气:“司机醒来后就认罪了,已经送进去了。”
阮离抬眼,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,又垂了眸。
没有明说阮平深,也就意味着没有查到。
也对,阮平深要是没有点儿靠山和后手,她也不至于查不到母亲去世的真相。
不过,能对她下手,就意味着还是有突破口的。
毕竟某些人急着灭口,就是心里没底。
[我能出院吗?我想回家]
她把杯子放下,对着穆谨聿比划,抿着唇,看起来有些可怜。
穆谨聿皱了眉:“医生说你目前的情况,不太适合出院。”
[可是我不喜欢这里,我想回家,可以吗?]
阮离比划完,伸手去拉他的衣袖,手指捻着边缘的位置晃晃,像是在撒娇。
男人盯着她的手,指尖因为用力,微微泛白。
“乖乖待着,我去问问。”
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她,起身往病房外面去。
而且,他也担心留阮离一个人在医院,又出现什么他照顾不到的情况。
今天这样的事情,发生一次就够了。
趁着穆谨聿出去的时间,她迅速拿了手机看消息,洛钰初把调查结果都发来了。
抬手揉了揉眉心,只觉得脑袋里面都在嗡嗡响。
“我知道了,不着急。”
穆谨聿再回来的时候,阮离已经穿好衣服乖乖地坐在床边了,显然笃定了自己一定能回去。
他有些无奈,身子朝着右侧歪了歪,大半的力气倚在拐杖上。
“这么着急,想回家?”
女孩子点头,小心拖着自己打了绷带的那只胳膊。
[想回家]
她听到他低头轻叹了一口气,很明显的气息声,随后才抬头看向她,像是十分无奈。
“走吧,回家。”
得偿所愿,阮离脸上带了笑,连动作都比刚才轻快了许多。
这点儿伤,还不至于让她丧失行动能力。
尽管到家已经很晚,穆谨聿还是让家里的阿姨提前做了饭,这会儿,正好可以吃。
阮离是有些懵的,转头去看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人。
[你也没有吃饭吗?]
“吃了,给你做的。”
他把西装外套脱下,顺手搭在椅背上,敛眸看她。
小姑娘愣了一会儿,安静地坐下,拿着筷子慢吞吞的吃着。
大概是因为胳膊上的伤还是疼,她吃的很慢,偶尔会停下来歇一歇。
穆谨聿也不着急,她坐在对面吃饭,他就捏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新闻,有消息弹进来,他就回复一下。
这顿饭几乎吃了一个小时,阮离才放下筷子。
好像有点儿吃多了。
[我吃好了]
“嗯,吃好了,就回房间休息吧。”
男人站起身来,右手掌着拐杖,左手捏着手机揣进兜里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眼神却没有多凌冽。
阮离抿唇,有点儿想问,却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。
慢吞吞从椅子上站起来,还没走两步,穆谨聿的手搀在她腰后。
扭头,他神色无恙。
“这几天就别出门了,好好在家养着。”
穆谨聿拿了东西,离开房间的时候,又回头来看她,见她坐在床边发呆,眉心微拢:“我还有事,你早点睡。”
房门被关上,她呆了好一会儿,起身往窗边走,正好看见穆谨聿的车从庄园驶离。
这么晚了,他要去做什么?
临近十月底,穆谨聿的生日。
庄园里似乎没什么特别,依然照常生活。
阮离的伤养的差不多了,偶尔下楼转转,跟家里的阿姨们打听。
“哦,先生好像从来都不过生日的。”
“而且啊,老太太的生日快到了,估计,要忙着给老太太筹办吧!”
几人三言两语聊起来,话语里不免惋惜。
她听了会儿,慢悠悠地回去房间。
想了许久,拿着手机再次出门,让管家送自己去超市买些东西。
就当是答谢他那天在医院救了她,所以,她想给他做个生日蛋糕。
阮离平时不怎么碰这些,到底是手生。
家里的阿姨见她忙活,主动提出要来帮忙,被她拒绝了。
[谢谢阿姨,不过这是我的心意,我还是想自己来]
虽然蛋糕的造型看着是丑了点儿,但是味道还算不错,也不枉费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折腾。
穆谨聿回来的时候,她正好把蛋糕放在了茶几上。
男人在玄关处换鞋,脸上表情淡淡,眉心拢着几分疲惫。
撑在墙面上的那只手,骨指分明,手背青筋明显。
她小跑过去,身上粉色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下,手上沾着点儿奶油。
瞧他抬眸看来,突然间有些局促。
[我做了蛋糕,你要来尝尝吗?]
毕竟是第一次尝试的东西,她没什么把握,怕他嫌弃。
穆谨聿愣了一瞬,站在玄关没动,盯着她看:“做蛋糕干什么?”
阮离讷讷,垂下的手揪住衣摆,稍稍低了头。
沉默了两秒,才又看向他。
[生日快乐]
比划完,她的手又落下去,只是稍显紧张地看着他。
站在玄关的人依然静默站着,看向她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。
短短的四个字好像突然把他定格在了原地,从父母离世之后,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,也没人会想起来祝他生日快乐。
穆家的那些人,只会记得老太太的生日是在十一月初。
谁又会关心,十月三十一,是他的生日。
他明明没有告诉过阮离,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记住的,居然还做了蛋糕。
这种小时候才碰过的东西,隔着十几年的光阴,好像变得格外朦胧起来。
“你,怎么记得?”
穆谨聿终于晃动身子,拄着拐杖朝茶几的方向走去。
女生抿唇,垂眸的瞬间想起什么,对着他比划。
[结婚证上面有你的身份证号啊,所以就记住了]
“这样啊。”
他喃喃着,坐到沙发上。
那本结婚证,明明在第二天就被他收起来锁进了保险柜,看了一遍,就记住了吗?
蛋糕的样子的确不怎么好看,甚至称得上潦草。
但穆谨聿盯了半晌,直到阮离在他身边轻缓地坐下,终于勾了一抹笑起来。